酒楼大堂中,许多食客都默默听着。
毕竟国子监的学子们吵架,平时可看不到啊。
那个后站起来的高个子书生叫褚兴言,而被他打断的书生姓周,叫周鸿才。
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被家中寄予厚望的人。
他也确实争气,二十多岁就考中秀才,还入了国子监,交友广泛,算是国子监中比较知名的人物。
也因此,当他热情相邀,说要请大家到酒楼聚一聚的时候,就算是跟他不太熟的人也愿意给个面子。
褚兴言就是这么跟着来的。
但现在他可真是后悔死了。
褚家不太富贵,族中只也有个褚兴言的族叔在京中做官,是刑部的员外郎。
别看他官阶不高,但因为身在刑部,和此次事件有些关联,能清楚地感受到现在朝中有多乱。
所以特意叮嘱了褚兴言,让他最近一定要谨言慎行,千万不要被卷进去。
褚兴言听劝,这几日一直在专心温习功课,也就是今天,因为拗不过周鸿才的热情赴了宴,结果就要被这遭瘟的癫公给害死了。
他现在真是杀人的心都有!
褚兴言在心里疯狂辱骂。
但现在不是骂的时候。
他们和姓周的同一桌吃饭,还都是国子监的人,都是一根绳上拴着的蚂蚱,要是周鸿才被追究了,他们难保不会被当成同党。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得想办法将事情糊弄过去。
没到真的要死的那一刻,褚兴言还是想抢救一下,所以他当机立断,站起来打断了周鸿才。
【“周兄,你莫不是喝多了说胡话不成!”】
正好这里是酒楼,将此事定性为酒后失言,届时衙门追究起来,多少能宽恕一二。
最不济,也能把过错都推到周鸿才头上。
是这姓周的喝多了发癫,可跟我们没关系!
这是一时间,褚兴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谁知道这姓周的真有够癫的,直接把褚兴言搭好的台阶给拆了,完全不领情。
不仅如此,还一个甩袖反激褚兴言。
【“不劳褚兄关心,在下清醒得很!倒是褚兄才是真的醉了,席间无酒,你我喝的不过是清茶而已,如何能醉人?”】
【好嘛,唯一能用的借口就这么被周鸿才堵死了,褚兴言脸色一沉,直接拱手不客气道:“既然如此,那就请恕在下醉酒不适,先行回去了!”】
既然你非得找死,那你就去吧,我可不跟你们掺和了,三十六计走为上。
褚兴言顺势就想先溜了算了。
可那周鸿才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大概是被褚兴言一句话怼得没了面子,或许还有些别的什么原因。
【见褚兴言要走,很是不客气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轻蔑道:“呵,褚兄这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不愿意清醒吧?”】
【这下褚兴言脸色更沉了,反问:“周兄这是什么意思?”】
【“褚兄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周鸿才双手背到身后,浑身透露着一股不屑与之为伍的味道。
【“在下早就听闻,因为十一皇子势大,手握都尉府,朝野中不少人上赶着奉承,却没想到,原来褚兄也是其中一员。”】
【他神色轻蔑:“在下私以为,你我饱读圣贤书,合该为民请命,而非是谨小慎微,做某个皇子的应声虫!”】
他这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愤恨,看上去仿佛真的像他说得那么正义,不带一点私心一样,引得大堂中不少人暗暗赞同。
【“说得好!我赞同周兄!”】
【“没错!我等十年寒窗苦读,为的是辅佐明君匡扶盛世,可不是为了奉承什么皇子!”】
【“正是!都尉府的确骄狂不假,可也只有贪官污吏才会怕他们!我等一介穷书生,行得端坐得正,有什么好怕的!”】
……
那可不好说,谢昭垂了垂眼。
别的他不敢断言,但是就锦衣卫后来的名声,你可别以为他们有多公正。
想抓你就抓你,管你贪没贪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声援起周鸿才来,把褚兴言挤兑得仿佛真的是个奉承谄媚的小人一般。
然而褚兴言可不是什么笨嘴拙舌的受气包,都是国子监的学生,论气势他当然也不会输。
【当即一个拱手,冷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