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依:“你知道那些孤本价值几何吗?”
余杭摇头:“我不需要知道孤本价值几何,我只知道我娘一副药需要半两银子,这药只能吃三日,便要再花三百文钱请大夫复诊,接着开药。”
“你很聪明,你确实不需要知道孤本价值几何。”柳无依笑了起来:“但你要知道拥有如此之多孤本的书斋,背后定有权势极盛的人做靠山,想要抓住偷录的人轻而易举,便是要你以命相抵,也无人会追究的。”
“到那时,你娘又要如何?”
余杭试图辩解道:“想要那些孤本的是同心书斋,我只是帮人办事。”
“都是坏了规矩的人,我家主人自不会放过他。”澹台三笑眯眯的接话。
余杭脸上血色尽去,眼中已经有了绝望之色:“夫人寻我来是想追责吗?我用那些孤本换了十两银子,若是夫人愿意等等,我日后一定还上您的钱。”
“来之前,我已经查过你,知道你是个守信的人。”柳无依不忍再吓他,接着道:“我不缺那十两银子,寻你来也不是为了追责。”
“我想资助你读书,帮你找更好的大夫为你娘看病。”
余杭错愕地抬头看柳无依,怀疑自己听错了。
澹台三替自家干娘解释道:“松风书斋是澹台府的产业,你眼前这位就是东厂督公的夫人,那同心书斋的老板早知道这层背景,才找了你来偷录,获得抄本之后,又散进另外几处书斋混淆视听,为得让人查不到他的头上,只叫苦主找到你泄愤。”
“夫人惜才愿意资助你读书,前提是你要当众如实陈述,同心书斋的老板指示你偷录的事情。”
余杭听罢,冷静下来,思索起此事的利弊来,不过片刻他抬头看向柳无依,想要开口答应此事。
柳无依伸出食指点在自己的唇上,示意他噤声:“仔细听,好像有锣鼓声响。”
余杭依言侧耳静听,他不止听见了锣鼓的声响,还听见了渐渐沸腾的人声,香囊、绣帕不要钱般从旁边的雅间往外丢去。
他从顺着那些物件投掷的方向望去,状元楼前的东湖桥上,身着红袍,头戴金花的状元郎骑着高头大马缓缓上桥,身后紧跟着的是殿试的二三名,俗称探花和榜眼。
可他和那些百姓一样,眼里只有当头那位面貌俊秀,意气风发的少年状元郎。
澹台三笑着出声,朝柳无依呵道:“孟少爷高中状元,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春桃、春华也看见了这一幕,高兴地冲着柳无依福身道贺。
柳无依也是惊喜,她只想到殿试前三总会有自家侄儿一席,没成想他竟是三元及第中了状元。
如此也可告慰薛家姐姐的在天之灵。
眼下余杭正一眼不错地看着窗外的那一幕,柳无依知晓这是折服他的好时机,按下心中的激动,只淡淡说了句:“赏。”
几人跟着又是一阵谢赏,余杭见着此等阵仗,终于被彻底折服,心甘情愿道:“小子愿意接受夫人的资助,学成之日亦不忘夫人之恩。”
柳无依终于等到了自己想听的话,拊掌笑道:“好!”
转而从春桃手里接过一个钱袋,递给他:“这里是十两金子和二两碎银,你先拿着,明日我会遣人带你和你娘到新的宅子住下,那里临近国子监。”
“你只需好好进学,待国子监下月招生时顺利考进去。”
余杭接过钱袋,起身到了柳无依面前,跪下行了个大礼:“谢夫人看重,国子监下月的招生名录里,定会有余杭之名。”
过了两日,澹台迦南难得按时休沐,柳无依扯着人陪她逛园子。
她刚来府里时后花园的湖面结满了坚冰,坐在湖心亭也无甚风景好看。
隔年四月柳无依再到湖心亭,冰消雪融,一汪春水载着连顷的碧荷随波飘荡,圆胖的锦鲤甩尾从其中游过,偶尔冒头吐个泡出来。
身旁有人陪她赏景,柳无依兴致盎然,接过春桃递来的鱼食,分给澹台迦南一半。
鱼食丢下,很快有几尾鱼游了过来,其中一条通体金黄鳞片的鱼长得最壮,尾巴两三下拍开其他的鱼,吞吃完鱼食,然后朝着湖心亭方向冒头,嘴巴一张一合的,催着柳无依再投些吃食。
湖里其他鱼儿也闻见了鱼食的味道,匆匆摆尾朝湖心亭下聚集。
柳无依忙又撒了一把鱼食下去,鳞片金黄的胖鱼故技重施,打跑群鱼,吃掉了那些鱼食。
“大人,这鱼好坏啊,都吃这么胖了,还抢别的鱼的吃食。”
澹台迦南侧倚在栏杆上,笑看着柳无依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