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的梆子声刚在宫墙外滚过第三响,余音还贴着琉璃瓦的弧度慢悠悠荡开,宫墙内侧的槐树叶便簌簌抖了两下;那声音闷沉如远雷,每一下都敲在死寂的宫城脉搏上——“咚……咚……咚……”
最后一声尚未散尽,西北角那道丈五高的宫墙顶端,灰瓦兽脊的阴影里突然破开一道裂隙;玄色的影子像被夜风吹动的墨团,毫无征兆地从垛口处坠下。^w\a.n\o¨p+e~n¨.?c-o!m!
四五米高的墙垣在星光下投出森然的剪影,换作寻常武人即便能攀上来,坠地时也难免发出闷响。
可这道黑影下落的轨迹却如柳絮沾泥,膝盖微屈的刹那,玄色裤管下的肌肉似弓弦般绷起又骤然松弛,足尖点地的瞬间竟连青砖缝里的积尘都未惊起;比灵猫更甚。
灵猫踏雪尚有肉垫碾过枯枝的微响,这黑影落地时,仿佛连空气都被她的衣袂吸了进去。
那双蹬着薄底快靴的脚刚沾地,身形已如离弦之箭斜刺里窜出,衣摆扫过墙角丛生的瓦松,带起的气流让叶片打了个旋,人却已掠到三十步外的垂拱殿檐下。
檐角的走兽在残月里泛着冷光,黑影足尖在雕花斗拱上轻轻一点,借着那丝反作用力向上翻卷,玄色披风在空中划出半道墨色弧线,最终稳稳落在垂脊正中的琉璃瓦上。
瓦片被压得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吱呀”声,旋即被她屈膝的动作卸去力道。
这人正是完颜沙里质,玄色劲装紧裹着柔韧却充满爆发力的身躯;黑布从额间缠到下颌,只露出一双在暗影里亮得惊人的眼睛——瞳孔缩成细缝,像蛰伏的豹,正透过垂拱殿的飞檐翘角,扫视着这片笼罩在夜色中的禁苑深处。
更夫的梆子声已在远处隐去,只剩下巡夜禁卫甲叶偶尔碰撞的轻响,隔着重重宫阙传来,反倒衬得周遭愈发死寂。
完颜沙里质伏在屋脊上,耳尖捕捉着风里的每一丝异动,目光却死死锁着垂拱殿后方那片灯火已熄的建筑群。
那里,便是炎宋神武皇帝马超的寝殿所在;蒙面的黑布下,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深夜潜入这龙潭虎穴,她要找的,可不止是皇帝的卧榻那么简单。
完颜沙里质是巾帼英雄,女真豪杰;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用自己蚯蚓一样的躯体拿下开生药铺子的柳世道,柳世道给她免了每个月十贯钱的租金后;完颜沙里质兴致勃勃地将幽男灵女车夫13人召唤进来。+1_8+0~t·x-t~..c_o\m,
十锦巷218号的柳家古宅还真气魄,幽男灵女和三个车夫住进来后兴奋得仿佛打了鸡血;前院后院奔跑着观看着封闭几年的宅子重新开光。
完颜沙里质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而是穿过十锦巷来到东华门跟前;窥探皇城的动静,为自己晚上潜入皇宫作扎实的铺垫。
完颜沙里质有点奇葩,在完颜宗翰面前请缨“刺马”,带了幽男5人,灵女5个;临出南青城斋宫金军大营时又在车马行招呼来三辆马车三个车夫,连同她一起拢共14人。
14人好不容易进入汴梁城,在马行街十锦巷218号柳世道的古宅安顿下来;完颜沙里质便想另辟蹊径,单独行动。
完颜沙里质对自己带来的13个部下一一进行过分析,认为三个车夫仆散拉达、术虎一贵、移刺合冲只能作为杂役使用。
譬如赶大车、在黄河边上收购鲤鱼,在马行街撑起一个门面叫卖;回到柳世道古宅抹桌扫地,生火做饭是强项;叫三人参加“刺马行动”一点用处也没有,因为三人一点功夫也没有。
完颜沙里春、完颜沙里眠、完颜沙里不、完颜沙里觉、完颜沙里晓五个幽男和完颜沙里花、完颜沙里落、完颜沙里知、完颜沙里多、完颜沙里少五个灵女10人武功高强,可一起行动目标太大。
完颜沙里质思前想后决定还是自己单独行动,先摸摸马超登基后皇城的的情况再做打算。
完颜沙里质来到东华门,装扮成一个乡下老妇寻找自己的儿子,在哨位上嘟嘟囔囔。
大个子哨兵班长王章问完颜沙里质的儿子叫啥名字?完颜沙里质直言不讳:“我儿子叫马超!”
完颜沙里质话音一落便被王章抓住衣领提起来摔地上,道:“老乞婆不想活啦!马超是当今圣上的名讳,你竟敢在皇宫大门口直呼!”
完颜沙里质佯装怔惊,惊惧怯怕地磕头作揖,唯唯诺诺,道:“民妇不知,罪该万死!可老夫的儿子是叫马超呀!没想到他现在做了皇上!”
哨兵李源见完颜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