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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然知道了真相又如何,去向所有人说明真相吗?谁信?百姓就是墙头草,看热闹的多,那死者家属固然也不信的,他们宁愿自己的孩子死在关德彩的报复上也不会相信自己的儿子其实是死在了别人的密谋里。如果要追究,指不定就是打破沙锅问到底了,就好比剥笋,一层层剥开才知道真相,可是,留给他的时间没有能去一层层揭晓答案的时候了。“只有这样草草结案,我们才能无牵绊的上大雁关,但是要细查此案,说不定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或许就是出于私心,他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这里了,他有想见的人,有要去办的事,这清隆县,不能是他的绊脚石。“我们在路上耽搁了近一个月了。”想走的人不止他一个,周红叶已经望穿秋水了,清隆县她已经待腻,只想快点到大雁关,找到周邻河,然后跟他一起和郑栩组团回京城。“说不定我弟已经无聊得打道回京城了。”郑栩望着半边的蓝色的天空,听着周红叶的话,想着那个人,他其实幻想过,自己在异乡与他见面,第一句话会是什么:好巧?好久不见?“殿下,关大人来了。”“不见。”的确赶路,一路也走得快,只是天有不测风云,才行了一日就下起了瓢泼大雨。所有人都躲进了马车里避雨,而坐在板车的周邻河无处可避,在淋了一身雨后只得跑到树下避一避。商人坐在马车里,身边挤满了人。他拉开帘子,偷偷打量着树底下蹲着周邻河。这个人,别看他穿着邋遢,却说话字正腔圆,铿锵有力,不似一个叫花子还有的行径。一路上躺在板车上,话也不和人说,却背了一路的【礼】【易】【春秋】,听着也是一个饱读诗书的读书人,可能是落了难才落得个这般狼狈的地步。人也有骨气,这下雨了,也没有求进来避避雨,而是独自躲在了树下,说他是骨气却有点愚昧,但凡说句话,也不会放他在外淋雨。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一阵雨,冲洗了周邻河半月以来不曾洗过的脸,不曾洗过的澡,不曾洗过的衣服。自己披着湿漉漉的一身也没有在上板车而是跟在了马车后面。那张脸,被洗得干干净净,露出了俊秀精致的五官轮廓。只稍比以前瘦了几分,黑了点,但更多了几分硬朗。商人老板坐在车上,看着走在旁边的周邻河,一场雨倒是把人从头到脚洗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看着那俊俏的模样,也不是一个真正的叫花子,倒像是那家府上的公子哥儿。“读书人?”周邻河埋着头走路,一边走一边拧身上湿巴巴的衣服。听见声音先是一愣,看见老板是看着自己,才回答。“读过点书。”“去长春河做什么?听你口音也不像北边的。”“去找人。”“找人?”“嗯,有人拿了我东西,得拿回来。”凭这句话,老板就笃定了周邻河是真的读书人,只是一朝被人骗去钱财,这是要下长春河去讨债的。可能是走南闯北见惯了这样的人和事,就这么笃定了周邻河不俗的过往。可能是对他的同情,老板给他塞了几个玉米馒头,很大,比自己拳头都还大的馒头,一个够吃一个。周邻河很感激,只有自己走累了的时候才去板车上坐坐,在车轱辘陷泥坑里的时候他还是会不遗余力的去推车。“进了这座城,就到长春河的码头了。”“谢谢老板。”周邻河从车上跳下来,看着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城关,一路的惆怅总是松了下来。“瞧你那身衣服,别是门都进不去,这给你,换上,总得体体面面的。”老板好心扔下一个包袱,周邻河快手接住,抱在怀里,感激不尽。“谢谢……”老板没有再说什么,招呼着人带着车队进了城。周邻河抱着衣服,总算是换了一身干净体面的。那老板也是走南闯北的,衣服不是便宜的料子,穿着不磨人,倒也顺滑,针脚缝得紧称,看着只是颜色素净了些。他照着水缸把自己的头发抓了几把然后简单的扎了起来,看着倒也利落。周邻河拍拍胸口,心里舒畅了不少,头一回这么有自信满满。自己这一改头换面,别说是老刘,就是老汉来了怕是都认不出他了。周邻河为守株待兔,于是在码头等了一天,老刘要跑,就得打他眼前过。他带着渔夫帽,靠着柱子,嚼着好心老板给他的馒头,收着兔子自投罗网。这做了卖国贼的人,在澧朝是待不住的,唯有乘船离开,才是出路,陆路行不通,一道手令就能封关堵死,只有水路,才能畅通无阻。